第三十二章_抓个少女做狐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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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

  “.......空青...........”

  直到屋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呓语,他才回过神来,慌忙走进屋中。

  “...........空青..............”

  笼在宛童身上的那股灵力已经消失不见,浮音用神识一探,发现宛童身上的伤口正在快速的愈合,受损的灵力也逐渐恢复照这样下去,应当不过两天宛童身上的伤便会痊愈。

  “拖着那副随时要倒下的身子,还敢将仅剩不多的灵力随意渡给别人,这野丫头就知道逞强!”

  浮音转眸看向窗外,无奈苦笑“逞强的让人心疼..............”

  “空青...........”

  即便是在梦中,宛童睡的也不踏实,眉间微蹙,口中呓语不断。

  浮音幽幽一叹,眸中透出丝丝苦涩“情至深者,最为伤.........”

  “海长老!”

  “呵呵呵音儿来了!刚从凡尘回来,怎么也不休息一下再来!”

  “不累!听说我出门时您找过我,怕您有急事,便赶来了!”

  “来来来!坐下说!”

  海长老转身走到内室抱了一个木箱子出来,那箱子虽然陈旧,但被擦拭的很干净,一看便知道海长老平时有多在意这个箱子。

  “音儿今年十五岁了吧?”

  年幼的浮音点点头,轻笑一声,眉眼皆是稚嫩“准确来说还有七个月,我就十六了!”

  “呵呵呵!一转眼音儿都这么大了,也该到了成婚的时候,我见你年年都去凡尘一趟,可是在外面遇上了心上人?是哪家的孩子?说来听听,我也好帮你拿拿主意。”

  浮音瞬间红了脸,一副作势要走的架势“长老!”

  “好好好!不说就不说吧!反正都是早晚的事!”

  海长老收了笑容,拍了拍那陈旧的箱子,正色道“你外祖父曾交代,说是留了一些东西给你,按理说,因当你成年之后再给你才合适,但我年纪大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追随侍奉大帝,怕来不及将起阳的托付交于你。”

  “外祖父?里面是什么?”

  海长老摇头道“我也不知道,不过既然是起阳千叮万嘱要留给你的,想来这箱子里的东西与他与你而言都无比重要,带回去好好看吧!”

  “是!”

  他将箱子带了回去,发现里面放了一封信笺,信笺下压着一卷画轴和一身女子出嫁时所穿的嫁衣。

  他打开信笺,沧桑而又刚毅的笔迹映入眼帘,从那陌生又熟悉的字迹里他似乎又看见了那双因苍老而浑浊的眼眸,虽然那双眼睛总是带着慈祥温柔的笑容,但他心里明白,外祖父他从未真正的开心过。

  “寻牡牝族人,劝之入海,与鲛长守归墟。”

  他早知自己是牡牝血脉,也多次向鲛族长老打听过,可长老们都说牡牝一族只剩他一人,并无别的族人在世,哪里能寻到?

  “带箱中嫁衣画卷至不周山,以火焚之。”

  不周山?外祖父的遗体就在那里,他对不周山并不了解,只晓得那里是牡牝旧址,因多少年来无人居住,早已是一片荒野蛮地,若不是年年要去祭拜外祖父,他根本就不会去那里。

  他转眸看向那被封的画轴,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年少的他偷偷打开画卷“这..............这是...........”

  卷轴中画着一个女子,那女子身着彩衣,跪坐在海中礁石之上,一双蓝眸浅含笑意,流光闪烁,她垂眸看着手中小巧精致的七色彩贝,眉间透着难以掩盖的欢喜。彩裙之下一条长长的鱼尾半掩在海浪之中,阳光洒在那鱼尾上,每一片鳞片都在阳光中闪烁着夺目光彩。

  虽然身后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浪花,但她却好似身处在欢谷乐园一样,丝毫不害怕那呼啸而来的巨浪。

  如此娇艳妖娆的女子,在这一刻却笑得像孩子一样可爱,令人不禁心生动容,恨不得钻进画中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,只为再见这抹孩童般纯粹的笑容。

  “宛童............”

  画卷右下方提了两个小字,字迹刚毅的同时隐隐透着一丝丝细致和爱慕。

  浮音拿起信笺,将上面的字迹与画卷上的小字对比,这字出自一人之手不错,但,画卷上的小字略显稚嫩羞涩,像是一位心生暗恋的少年郎,不敢将心中所爱与人倾诉,只好将满腔爱慕全然藏匿在一笔一划的画中。

  而信笺中的字却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耄耋老人,心中除了苍老冷漠就是对尘世的疲惫和失望,纵使下一刻天塌地陷,三界毁灭,他也会淡然接受,冷眼看向世间,好似他这一生就在等这一刻似得!

  画卷不旧,信笺也透着崭新,想来这两物相隔的时间并不长,既然不长,那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遭遇,竟能把一位满腔热血的少年逼到如此绝望的地步!

  浮音轻叹一声,把画细心卷好重新放在箱子中。

  “嘶!”

 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,他快速收回手,只见手上有血珠冒出,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大红嫁衣拿起,发现嫁衣上插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。

  “针?”

  浮音凝眸细看,发现那件嫁衣是件半成品,按照牡牝一族的成婚习俗,女子的嫁衣上必要用彩线绣上大朵牡丹,而这件嫁衣上牡丹只绣了一半,而且绣工十分生涩单板,不但如此,半朵牡丹上还有几滴干涸发黑的血迹,想来那绣花的女子要不是个不精女工的,要不就是根本不想面临自己那将至的婚姻,所以缝制嫁衣时才会如此心不在焉。

  浮音清楚的记得,鲛族中与外祖父交好的老一辈曾说过,他的外祖母精通女工刺绣,早些年还曾为地皇母神缝制过祭拜大典时的礼服,即便外祖母蒙上双眼,也不会缝制出如此粗糙的嫁衣。

  但,这嫁衣不是出自外祖母之手,会是谁缝制的呢?

  “宛童?”

  疑惑之时,那个苍老而又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他突然记起了外祖父大限将至时的情景。

  那时他还是个稚嫩的孩子,只晓得趴在外祖父的床头哭泣,外祖父的挚友海长老站在一旁温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。

  “起阳,音儿交给我你放心,从今天起他便是我的亲孙儿,我会将他抚养长大,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他。”

  一只手从榻上颤抖着抬起,轻轻落在他的头顶,那手瘦如枯骨,很硬,很凉,冻的他忍不住跟着一起打颤,颤抖的同时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助从心底蔓延出来。

  “起阳,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?”

  “.........玉.......池.........”

  “玉池?起阳你说的是不周山?”

  不周山中有一池,池水清澈如白玉,世人称之为玉池。

  “.........回........去...............”

  那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,年幼的浮音踮起脚尖去看,却只能看见那微微起伏的薄被和一只更加干瘦的胳膊。

  海长老蹲在床边轻声问他“起阳,你是想回不周山吗?”

  “........是...........”

  海长老的眼睛瞬间红了,他哽咽着声音道“可那里早已......知道了,我会送你回去,一定送你回去!”

  床榻上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,过了许久,那声音再次传来,与刚才不同的是,声音不再虚弱沉重,而是充满了希望和期盼。

  “.....童儿.......”

  一声童儿后,再无任何声音传来,那只枯骨一样的手从浮音头顶滑落,心底蔓延的无助和恐惧随着枯手的滑落突然爆发,似断堤之水无情的将他淹没其中。

  他忍不住大哭起来,在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中,往日外祖父慈爱的笑容不断在眼前闪过。

  年幼的他清楚的知道,从此刻起,他的外祖父永远不能再陪伴他了。

  “难道外祖父心心念的宛童就是这画中女子?”

  他跑去找海长老,想知道这画中的宛童究竟是谁,然而当海长老听他说完后,一向慈祥和蔼的眼眸突然变得严肃可怕。

  “那个女人是个叛徒!对族人,对你外祖父都是叛徒,若日后你在尘世中撞见了她,便拿她当路人,不要搭理她,任她如何巧言辩解,痛哭乞求,你都不要理会,若她问你关于起阳的事情,你就说他过的很好,姻缘美满,一生幸福,安乐而眠。让她不要太看重自己,以为谁离了她就不能活似得!”

  “海长老..........”

  这么多年,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海长老,可怕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“那叛徒要是问起阳生前可说了什么,你就说没有,一字未说,省的叫她笑话说起阳是个痴子,听到了没有!”

  浮音回过神来,转眸看向呓语不断的宛童,轻叹一声道“痴子?尘世之中,谁还不是输在了痴字上!”

  浮音叹息一声转身离开,他走到甲板上,听着船下幽幽水声,心中五味杂全,此次出门遵循外祖父遗愿,找到了牡牝族人,但找到的又偏偏是宛童,真不知回去之后,在海长老的大怒之下,会不会连带着自己也会被赶出长海呢?

  女娲庙

  “小豆姐姐!小豆姐姐!”

  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,姜小豆躺在茂密的枝叶中伸了个懒腰,有气无力道“怎么了?”

  辛夷站在树下,冲树影中那抹人影喊道“小豆姐姐!我饿了!”

  被吵醒的姜小豆此刻正头脑晕眩,神志不清中,她摆了摆手,换了个姿势睡觉“找夜炀去...............”

  “那狐狸正在打坐!”

  “阿桑人呢............”

  “出门找果子了!”

  “那就好......那就好.......等他回来,你就有东西吃.....”

  辛夷捋着袖子爬上了树,他晃了晃着昏昏欲睡的姜小豆,有些崩溃道“这都好几天了,现在别说吃,我就是看到果子都想吐!小豆姐姐,你带我去吃别的嘛!我想吃好吃的!吃好吃的!”

  “好了!我知道了!”

  仅剩的一点睡意被他晃的烟消云散,话说回来,回到女娲庙这些天,她为了修养自己受损的身子,一直都在睡觉修复,而夜炀也常常打坐疗伤,辛夷又是个不顶用的,三人加一蛇的饭食全都落在阿桑一人身上。

  阿桑顾虑他们几个伤员的安危,不敢离开太远,总是在附近摘些野果子回来充饥,一两天倒还好,时间一长,自是扛不住胃中难以压制的果酸。

  “等着,等阿桑回来,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去.................”

  “好!”

  “呦!阿公忙着呢?”

  “哎呦喂!是小豆来了!快快快!自己找位坐!还是老规矩,十屉大肉包子,十屉白菜粉条丝包子?”

  “是啊!有劳阿公了!”

  “这孩子客气什么!”

  姜小豆从筷篓里拿出一柱筷子,甩了甩上面的水渍,直勾勾的盯着包子铺里那半人高,在白蒙蒙热气中若隐若现的笼屉。

  这家包子铺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开的,他们辛苦了半生攒钱买了两间小屋,前面一间大的,后面一间,大的做店面,小的留老两口住,后面还有一院子,虽不大,但足够种些白菜萝卜留着平日吃食。

  他们家的客人大多都是急匆匆赶来,急匆匆的离开,半点都不耽误时间。

  店中统共就老两口俩人,既做老板,又当伙计,虽说年纪大了些,但手脚特别麻利,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,把包子铺打理的相当不错,牛家包子这块招牌,就是外乡人也是知道的。

  夜炀看了看着简陋略带朴素的包子铺,默默掏出一块手帕,把那本就干净的凳子擦的蹭亮。

  姜小豆在一旁啧啧砸了咂嘴,很是嫌弃道“明明这么嫌弃,却偏偏要跟来,我可跟你明说了,这铺子里的阿公与我有恩,你这山大王的脾气最好收敛些,别动辄挑事,他们老夫妻年纪大了,可经不起折腾。”

  夜炀不做声,一双狐狸眼静静的盯着姜小豆,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,姜小豆瞬间反应过来,立刻转换一副殷勤讨好的笑容,她慌忙从桌上拿过一个大碗,倒了滚滚的茶,十分虔诚恭敬的捧到头顶。

  “主人,请用茶!”

  夜炀勾唇轻笑,漫不经心的瞟了瞟与他对面而坐的阿桑,火红的面具中闪烁着丝丝满意和挑衅,他接过那大碗慢悠悠的喝了起来。

  “夜............”

  坐在夜炀身边的辛夷面色骤变,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夜炀。

  夜炀转眸看向他,不解道“怎么了?”

  “无.......无事.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他强笑着摇头,心中却掀起了巨大的疑惑:这....这是怎么回事!夜炀居然用了凡人的碗筷!

  夜炀向来洁癖,接手入口的一切东西都要再三确定是否洁净,可刚刚姜小豆随手递给他一碗茶,他连看都不看,接过来便喝,这.......这一点都不像他!

  辛夷坐在他身边,看的真切,姜小豆所递过来的那只碗,碗口出分明有块黒迹,不像是烧出来的瑕疵,倒像是洗碗未洗净的残污

  辛夷死命的拧着自己的腿,强行忍住那想要提醒的念头。

  不能说!千万不能说!夜炀好不容易忘掉过去阴影,若是此刻说了,他阴影重现,盛怒之下定会大开杀戒,如果他大开杀戒.............大开杀戒的话他可就没有包子可吃了!

  “大肉包子来喽!”

  包子很快就端了来,姜小豆敲了敲筷子,夹起一个圆滚滚,肉香弥漫的大包子,吹了吹热气,对坐在身旁的几人说道“这家的包子可是三十年的老字号了,又实惠又好吃,想吃什么自己点!嗯........好吃!”

  已经拿起筷子的阿桑和辛夷看了看面前那十笼大肉包,有些不可置信道“小豆姐姐,这十屉包子是您自己一个人吃的?”

  姜小豆点点头,满脸幸福的夹起下一个大包子“这些根本就不够,我是怕凉了不好吃,先点了一点垫垫。”

  “一点?!”

  “哼!”夜炀冷冷一哼,扭头看向正在邻桌收拾碗筷的阿婆“本座......我要一屉包子,肉的,谢谢!”

  “好嘞!”

  辛夷捧着小脸,冲阿婆展开一个稚嫩又天真的笑容“阿婆,我也要一屉肉包子!”

  “哎呦呦不得了!这娃子真可爱,小豆呀!你啥时候成的亲!娶的哪家姑娘?”

  姜小豆一口包子卡在喉中,她忙摆手道“咳咳咳!他....他...是朋友的孩子。”

  “哦....我就说怎么不记得你这孩子成亲的事呢!小娃娃只吃包子哪能长大个,婆婆昨天炖了鲜鸭汤,可香了,喝了汤能长高个!”

  这对夫妇膝下无子,只单一个闺女,早些年就配了人家,一年到头见面不过两三次,每每见街坊邻居抱着孙子出门玩,他们也羡慕的不得了,无奈现在年纪大了,也一直没有合适的孩子领养,平日只要有小娃娃来铺子前玩耍都高兴的跟什么似得,更别说辛夷这像是从画中跳出来的娃子了。

  “谢谢阿婆!”

  “小嘴真甜,对了!老头子!去把那糯米香糍粑和白年糕拿来!”

  阿婆笑呵呵的看着辛夷,满脸慈爱的说道“这糍粑和年糕是婆婆一早刚做的,又甜又香,你多吃一些,好长身体啊!”

  “谢谢阿婆!”

  姜小豆觑了觑辛夷那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心中叹道如此得人疼,怎会不招人妒忌,果不其然,阿婆转身刚走,夜炀就对辛夷冷嘲热讽。

  “哼!装模作样!”

  辛夷耸了耸肩道“这叫智慧,能靠脸吃饭,就尽量不要用钱,有本事你也装模作样让婆婆送你东西吃啊!”

  “哼!”夜炀从袖中摸出一双晶莹透亮的玉筷子,从姜小豆面前的笼屉里夹起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。

  “本座有的是钱,还不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!”

  “死狐狸,你说谁......”

  “年糕来了!”

  原本已经变得狰狞凶恶的小脸瞬间变得天真可爱,辛夷冲着阿公甜甜一笑,乖巧的说道“谢谢阿公!”

  “不用谢!不用谢!这小娃娃真乖!”

  一盘豆子放到姜小豆面前,她抬头,只见阿公搓着冻得通红的手,笑呵呵道“这是万家的酸辣豆子,昨儿老朽去买酒,小安子包了一些让老朽下酒吃,老朽记得你向来爱吃这个,就给你拿了过来。”

  “多谢阿公!”

  姜小豆突然想起了什么,慌忙咽下一口大包子问道“小安子最近可好?”

  “好得不得了!”

  阿公笑眯着眼睛,乐呵呵的说“那小子呀!他要成亲了!”

  小安子是阿公看着长大的孩子,小安子嘴甜心实,阿公疼他疼的跟亲儿子似得,大事小事但凡知道无一不操心,早两年,还曾想将闺女嫁与他,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,阿公的女儿性情刚烈又有主见,曾放言定要嫁那心仪的如意郎君,反之宁死不嫁。

  两人未成好事,阿公还可惜一阵子,直说自己没福气做小安子的岳父。

  “这几天,那小子动辄便往城南跑,一去便是大半日,有次晚上,老朽准备打烊,他直径闯进屋来,直说要吃的,当时包子已经凉了,他饿的等不及点火开灶,一口气吃了十个包子,那米酒汤连稠带稀整整两大碗,头也不抬的就喝的干净,老朽问他怎么饿到如此地步,他说一早起床看见天色暗沉,以为要下大雪,慌忙起床就往城南赶,从早等到晚,也不见有雪下来,他苦等到天黑才离开城南,一日滴水未进,这饥火烧肠的,难怪呦!”

  “后来但凡天色不好,他必赶去城南,我几次追问,他才肯说出缘故来,那小子不知道听谁说,说是下雪时,城南的喜鹊坡上会开花,以花酿酒,能酿出好酒来,老朽在落仙镇呆了大半生,从未听过下雪之时会有花开,劝了他好些子话,他偏不听。气的老朽直说他是个憨痴,明摆着人家是随口说来戏弄他的,他却当了真。”

  阿婆端来了三碗热汤,听见阿公的话忙为小安子说话“这也不能怪小安子,那孩子店中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,他想酿些新酒,改变一下家中的收入,那一大家子全指望他一个人养活,各有各的难处。”

  阿公笑呵呵的说道“你这老婆子怎么还是这样心急,也不等我把话说完。”

  阿公接着说道“他往城南跑了一阵,突然有天跟变了个人似得,也不管天变不变,要不要下雪,每天都去城南,还捯饬的体体面面的,当时老朽还奇怪,不等有机会问他,他自儿倒是送来了大红帖子,笑裂着嘴说要成亲了,准新娘子就是咱镇上梅老板的闺女,就是那个......那个飞来居的千金大小姐,叫素心的女娃!这臭小子,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!呵呵呵!”

  姜小豆乐道“还真是好福气!听说飞来居的梅老板膝下只有那一个独女,梅老板百年后那飞来居定是要小安子来打理的,阿公阿婆,到时候啊咱们一同去吃霸王餐去!”

  阿公叉腰大笑道“哈哈哈哈哈!好啊好啊!”

  阿婆笑道“前天我去买菜,路过飞来居,看见小安子的未婚妻上轿去拜神,哎呦呦!那大小姐生的极美,穿着鹅黄色的罗裙,一颦一笑就像是画中的仙子一样。”

  “郎才女貌,很是般配!很是般配!”

  阿公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,阿婆念念叨叨,说是一会要去金匠那打对金钏,一会又说要去庙里给他俩请一个送子观音回来,夫妻俩高兴的像是自己要娶儿媳似得。

  姜小豆仰头喝完热汤,打了个饱嗝仰头问道“他们的婚期是哪天?”

  阿公说道“准备大婚非一日可成,按理说应当准备个几个月,怎么着也得开春了才成婚,可不知为什么,他们的婚事十分仓促,就定在十日之后。”

  姜小豆心中微微一紧,喃喃道“这么快...........”

  阿婆一副万事明白的样子,戳了戳阿公没好气道“婚事快了不好吗?小安子也不小了,赶紧成婚,梅老板也好早早抱外孙呀!”

  “哈哈哈哈!说的对!说得对!”

  阿公阿婆在一旁说说笑笑,只有姜小豆心不在焉的吃着包子,满心疑惑的喃喃自语:怎么这么快

  天刚亮,大红鞭炮从街头一路响到了街尾。

  劈里啪啦!噼里啪啦!

  “新娘子来了!新娘子来了!”

  飞来居的千金大小姐出阁,新郎官万安打小在镇中长大,是被镇里的老人看着长大的,他好不容易娶了媳妇,又娶的是梅老板的独女,落仙镇中万人空巷,不管是有帖无帖的都来贺喜,一时间人挤人,欢呼声不断。

  一群为了抢喜糖的稚齿小童从人群中挤出来,看见喜轿被人抬来,高兴的击掌欢笑“好耶好耶!新娘子来喽!新娘子来喽!”

  大红喜轿停在了万家酒铺门口,新婆甩着手绢笑呵呵上前掀珠帘,喜气洋洋的喊了一声“新人下轿进大堂,富贵荣华永流长!”

  众人击掌欢呼,一时间万家酒铺门口热闹非凡,而在相隔不远重重屋顶之上站着两人,那两人身在屋顶的死角之处,别人发觉不了他俩,但他们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。

  喜娘笑眯着眼睛高喊一声“来来来!两位新人一拜天地!”

  两位新人拉着大红喜绸走到门口恭敬一拜,阳光下,新郎官带冠束发,昂首挺胸,新娘子头身姿摇曳,羞羞答答。

  “两位新人二拜高堂!哎这..............”

  喜堂之上只坐着梅老板一个老人,新郎官家却没有一个人在,喜娘顿时犯了难了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
  新郎官冲坐在上方的梅老板恭敬一拜,解释道“我双亲去的早,家中老人只有爷爷,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,身子骨不好,无法来此受礼,都怪我没有提前准备好,请梅老板不要生气。”

  前来庆贺的人们纷纷一愣,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。

  “爷爷?万家还有个老爷子?”

  “好像是有吧!不过从未有人见过。”

  “不对吧!我怎么记得万老爷子好像很久之前就病逝了呢?”

  “不不不!病逝的是万夫人的父亲,是万安的外祖父,不是万安的爷爷!”

  人声逐渐沸腾起来,坐在上位的梅老板虽未开口,但在众人议论之中隐隐有不悦之色。喜娘赶忙打圆场道“哎呦呦!都是一家人了,拜谁不都是拜,再者说,被这两位新人一拜,可是双份的福气,今儿梅老板一人独享这两份福气,日后飞来居和万家酒的生意还不做到天边去呀!”

  “哈哈哈!喜娘所言甚是!”

  梅老板笑道“都是一家人,贤婿不必在意,既然我儿今日无缘拜会老爷子,那就等礼成之后再去拜见,以尽孝道!”

  喜娘暗自放下心来,甩着手绢笑道“两位新人二拜高堂喽!”

  大堂中人欢喜至极,个个击掌欢呼,喜娘扬声笑道“两位新人,夫妻,对拜!”

  “夫妻对拜!夫妻对拜!”

  在众人欢呼中,新郎羞红了脸,新娘羞的低下了头,两人在丫鬟的相扶下互相一拜。

  “好好好!礼成喽!两位新人入洞房!”

  两人被丫鬟扶去新房,众位宾客在梅老板的招呼下,坐轿的坐轿,上马的上马,笑呵呵的赶去飞来居赴宴。

  大堂瞬间空了下来,屋中只留着几个小厮打扫布置,就连捡喜堂的小儿也哄笑走远了,然而相隔不远的屋顶上那两道身影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。

  “万兄可看清了,下面成婚的新人,就是你的子孙万安,他娶的女子,是飞来居梅家的女儿。”

  “梅家?”

  不知过了多久,一个声音传来,那声音沙哑无力,弱如微风,似垂死将去之人般苍老。

  “对!就是当初与万兄交好的那个商贾,他晚年厌倦四处行商,留在了落仙镇,用了自己一生的积蓄置办了家业,几代人下来,虽未有长进,但到底没将那家底赔个干净。”

  “十郎兄......你.....你还记得..........”

  阳光从云中透出来,将每个屋顶撒上暖暖的光芒,那两人隐藏在阴影中的脸瞬间暴漏在明亮的阳光中。

  其中一人是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,另一个竟是姜小豆。

  “当然记得!当初梅家允诺,双方指腹为婚,可惜梅家大夫人分娩时难产,一大一小皆未保住,二夫人虽生产顺利却是个男娃。拖了几代的婚事今儿终于成了,若梅家先祖知晓,定会含笑九泉。万兄,这门久违的亲事,你还满意吗?”

  “满意...........”

  那人点了点头,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,他逡巡四周,轻轻一笑,苍白的眉间透出一丝历经岁月的疲惫“一晃已是千年,落仙镇似乎变化很大,但又好像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似得...........”

  他转眸看向姜小豆,眸中幽光闪烁“十郎兄也一样,看似容貌依旧,但细端详,又好似与旧日截然不同。”

  姜小豆轻轻一笑,少年一般的脸上透出一丝与年纪不符的老态“有什么能在岁月面前始终如一,终年不变的。”

  “十郎兄说的是,可我........我依旧想念当年那潇洒不拘,如玉一般的持扇少年郎............”

  白发老人叹息一声,苍老的眼眸中充满了对旧时无限怀念和无奈当下的苦涩。

  “初见你时,我赌气从家中偷跑出来,身无分文,饿晕在酒馆门口。”

  姜小豆扑哧一笑,难忍笑意的说道“我看见了想救你,一时慌错把酒壶当做茶壶,给你倒了满满一碗烧白!”

  “是啊!一大碗没有掺水的烧白下肚,我五脏六腑皆被烧伤,足足在床上养了大半月。”

  “我记得万兄家中好似是富贵人家。”

  “我父亲当时可是盛极一时的点翠师傅,凡他出手的钗环珠翠,旁人都是捧着金子也不定买来,他还曾入过宫给娘娘们打造过金钗银环。万家说是富贵人家倒一点也不虚,当年父亲想让我继承祖业,但我深知自己资质平平,点翠不及二弟,制钗不及三弟,就连最基础的制模子也不及幺妹,于是”

  “于是你跟令尊大吵一架,深夜翻墙离家,逃跑一半发现自己身无分无,半点家私都没带,要我说当初你就该回去才是。”

  “回去?我万华从不走回头路,十郎兄你虽然嘴上劝回,但若事到己身,十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,说不定更极端的也能做得出。”

  “你家几代制钗,到了你就转了行,未能继承祖业对此你可后悔?”

  “万兄怎么整日愁眉苦脸的。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?”

  “身无长处?哈哈哈哈!万兄为何如此自谦,依我瞧着你这品酒的本事就比我强,我身边兄弟不少,但在酒上能比的了我的,也就你那么一位,万兄既然想创家业,何不从酒上用心呢?”

  “万兄你看,我今儿带来一坛好酒来庆祝你开店大吉,这可是家兄亲手酿的,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个人能酿出此酒,今儿送给万兄,就当是万兄的镇店之宝!”

  “祖业这东西说白了不过是血亲中某一辈人真心喜欢,愿意拼尽一生去打拼的东西。那一辈人逝去,那份钟爱在后人眼中就自然而然的转变为祖业了。我早已看的通透,若是心中有一丝后悔,哪怕只有一瞬间,我也要赶回家去,这么多年,我连故地重游的心思都没有,想来心中是没有悔意的。”

  “我同膝下子孙也一早与说过,若有他爱,万家酒这块招牌守不守无所谓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他摇了摇头,无奈叹道“安儿是个执拗的孩子,他酿酒的技术远不及他的父亲,难为他一直苦苦撑着,说实话,我情愿他抛弃这块招牌,过一过属于自己的人生。”

  “此刻便是他的人生,他将你当年的喜爱继承下来,转变为自己一生追求,我看的出来,那孩子是真心喜欢酿酒。”

  “如是真心,那就随他去吧.........”

  空中起了风,从远处挂来了大片云彩,瞬间将那温暖的日头遮的干干净净。

  万华只觉空中寒意骤加,拢了拢衣襟试图挡一挡冷风“前几日潘家挂了白奠,响了哀乐,我让安儿去瞧,他红着眼睛回来说是潘家的老掌柜没了。”

  姜小豆静静的看着天边随风飘来的黑云,轻轻嗯了一声,万华暗暗觑了她一眼,沉声叹道“我虽未见过潘家那位老掌柜,但安儿曾不止一次提过他,说他是个极好的善人,还说若不是辈分相差太大,怕冲撞了潘家,他定要与那位老掌柜结拜为兄弟。”

  “结拜?”

  姜小豆突然笑出了声来,她来回念叨,念叨的入了迷,眸中满满笑意。

  “何须结拜,安儿与他本就是异姓兄弟。”

  “那孩子果然是潘兄的后人?!”

  姜小豆对上那双寻求答案的眼眸,微微一点头,笑道“是潘兄的孩子。”

  “我想起来了,十郎兄曾与我说过,说是潘兄府邸又有新儿落地,你欢欢喜喜去瞧,只见孩子出生时虎头虎脑,你心中很是喜欢,执意要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字。”

  “十郎兄初遇潘兄时,潘兄家道中落常常被流氓恶霸上门滋事,你不想潘家后人再有如此落魄,被人欺凌之时,便给那个孩子取了个富贵的名字,叫......叫来财?”

  姜小豆笑着摇头道“是来钱,潘来钱,盼来钱,反之便是钱来潘。就因为这个名字,那小子虽然嘴上不说,面上不显,但我知道他心里实在是不喜这个至俗的名字。”

  “那孩子走时,十郎兄可去送他了?”

  姜小豆沉默半晌,摇头不语,万华转眸看向人群熙攘的街道,轻声说道“十郎兄,再陪我走最后一程吧!”

  “好!”

  姜小豆迟疑一瞬,凭空变换出一个帷帽来,只听年迈的万华呵呵一笑,开口道“昔日旧友皆已身死,这世间除了十郎兄再无一人能认得出我万华。”

  姜小豆陪着年迈的万华慢悠悠在落仙镇中走着,他们一同走过了繁华的梧桐街,路过镜湖之上的圆月桥,走过吆喝声不断的骡子街,路过人声鼎沸,贴满囍字的飞来居,在落仙镇中转了一圈,两人最后停在了万家酒铺门口。

  万华半垂着眼眸,静静的看着门头上那老榆木招牌,眸中闪烁少年对所爱痴迷,勇于追求的点点星光。

  陈旧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:万家酒铺。

  四个大字下笔有力,一撇一捺豪气万丈,字里行间透出一丝难以掩盖的洒脱和无所畏惧,从短短四字中不难向看出留字之人定是个不拘小节,潇洒不凡的公子哥。

  尽管招牌陈旧不堪,裂纹百道,但上面一尘不染,被人细心擦拭的干干净净。

  姜小豆摇头说道“这招牌也该换换了,实在是太旧了。”

  “不换............”

  万华扶着墙颤颤巍巍的坐在石阶上,他恋恋不舍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招牌,眉间闪过一丝自豪:

  “这块牌子,可是你输给我的!姜十郎,我跟你做了一辈子的兄弟,赌了一辈子,输了一辈子,就这么一次赢了你,我可得好好挂着,就是这木头朽的断了,我也要拼起来,镶在框里接着挂!”

  说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,苍老沙哑的笑声中透出一丝久违的开心。

  姜小豆无奈一叹,哭笑不得的说道“行行行,挂着挂着!谁叫我一时大意,输给了你!”

  万华笑着笑着就湿了眼角,他看着那块招牌,摇头道“可惜兄弟们去的早,不然我肯定亲自下帖大摆宴席,让兄弟们都过来,看看你这传说中的姜十郎也曾输过,输给了我万华......咳咳咳!”

  寒风袭来,万华不小心喝了一口冷风大咳起来,因剧烈的咳嗽单薄的脊背弯了又弯,姜小豆护在他身旁,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灵力从她身上无声散发,悄无声息的为他们挡去空中的寒意。

  一老一少坐在一处,外人看了只当是对爷孙俩,只会赞爷慈孙孝,丝毫想不到这俩人是结拜兄弟。

  “咳咳咳.....后.......后院.......”

  万华佝偻着身子,颤抖的手指了指万家酒铺的大门,姜小豆扶他站起身来,催动灵力将万华护在其中,两人从走进大门,绕过客房酒窖,穿过小院谷仓,当两人到达后院时,万华已经迈不开腿,说不出话,就连睁眼也是全靠姜小豆灵力撑着。

  姜小豆进了院子,瞬间红了眼,院中只有一把陈旧的藤椅椅和一株枯死的老树,就连照进院中的阳光也透出阴冷的凄凉个无边的死寂。

  她明明记得,万华年少之时极爱圈养花鸟虫鱼,再大的院子经他一住,不过十天半月,院中保准变得狭小起来,一隅一角不是种花就是养鸟,每每经过都觉得十分热闹,她还记得那个时候,兄弟们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万兄这里喝酒,尤其是她,常常抱着酒坛赖在这,死活不肯离开。

  他这样爱热闹的人,如今怎么变的

  万华虚弱的躺在藤椅上,双目无神,气若游丝,姜小豆进屋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,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肯喝,他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说道:

  “这一辈子......总算是到了头......我终于......可以下轮回转世去........下辈子若还能....再做人.......咱们还是好兄弟........”

  姜小豆嗯了一声,她逡巡满院凄凉,轻声问道“我用灵药续命,让万兄活了千年,看尽人间百态,受尽世间苦涩,万兄心中可曾记恨与我?”

  “与你无关.........”

  沙哑的声音虚弱的传来,姜小豆转眸看去,只见因年迈而苍老的万华此刻正吃力的看着她。

  “当初......本就是我求你这么做的............”

  年少时的万华无意知晓姜十郎不是凡人,便向她求了一份延年益寿的仙药,想要多活一段时间,亲眼看着自己子孙后人,看着万家酒铺日后发展。

  姜十郎为人豪爽,二话不说便答应了,为他寻到一株千年果,说是食用能活千年,一开始他的确很开心,他亲眼看着自己孙子出生,曾孙长大,看着万家酒铺的生意越来越好。

  直到后来,他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。

  他亲手埋葬了自己那白发苍苍的儿子,后来又发丧了那孝顺的儿媳,没多久他的孙子,曾孙也先后离他而去。

  他食用的千年参,寿命得以延长,他怕镇中有旧友之子认出自己,从不敢出门去,时间一久,这份不敢就变成了习惯。

  几经丧子之痛,他的内心无比渴望死亡,纵使心中再有有悔恨,也只是对自己当时的贪傻,从未有过一次埋怨过他的兄弟。

  “安儿他一直当你是他爷爷,哪天他若是看见了万家族谱,发现你这个爷爷与十代老祖是同名同姓,到时我要怎么跟他解释?”

  “不用.....解释........”

  “安儿他.....他早已察觉.....只是....只是不说罢了...........”

  他转眸看向姜小豆,恍恍惚惚中,他的眼中出现了重影,一个是持扇玉面少年郎,一个粗衣麻布小混混,两个身影在眼前来回晃悠,转的他分不清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。

  “十郎兄............”

  “我在!”

  “自从上次你一瘸一拐的回来,我便知道,你定是遭遇了不得了的大事,我从未问过你,是因为我知道,即便是我问了,你也不会说,你说了我也帮不了了,既是无用之举,我便一直未曾开过口。但今儿例外,有些话不说就真的永远没机会再说了。”

  “十郎兄,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,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!你与凡人不同,你的人生还未真正的开始,不开心的事情只会更多不会变少,终有那万千烦恼缠身,你想甩甩不掉的时候,何苦现在就为难自己,强记住一些已经过去的事。”

  “十郎兄,现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,你不该如此折磨自己呀............”

  万华躺在藤椅上,仰面看着灰扑扑的天空,感受着寒风在脸上刮过的清冷,眼前越来越模糊,心中却难得的清醒。

  这漫长寂寞的一生中再也没有此刻清醒了。

  “十郎兄,若有天你还愿束发戴冠回来,记得带一壶好酒来看我.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暗黑慢慢笼在眼前,他只觉自己好似陷入棉花堆中一样,周身软绵绵,轻飘飘的,他无声轻笑,任由自己在黑暗中随风飘荡,一丝熟悉温暖的笑声轻轻从黑暗深处传来,他听的熟悉,却又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。

  他顺着那笑声飞去,黑暗深处隐隐闪出一丝亮光,他看见了那光芒,时隔了千年的回忆好似被封的画轴,在那笑声的回荡中,回忆的画轴无声打开。

  “哈哈哈!万兄,果真又是你迟了,罚酒!罚酒!”

  他想起来了,这声音的主人便是他的结拜兄弟们,千年之前同甘共苦的好兄弟!

  泪水无声滑落,那笑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,他慌忙整理衣襟,向那星星一点的光芒中快速飞去。

  兄弟们对不住,这一次我又来迟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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